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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章 (5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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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是真的沒有秀才的學問,而是太倒黴啊!這三場只要又一次倒黴的經歷,那就全盤打到了!這能不讓人喪氣嗎!

其實吧,這說白了,也不過是這科舉千年流傳以後啊!這每年考試的人太多了,到了這個時候,考舉人的錄取率已經誇張的到了20比1了,這要是再把前三場放松些,這豈不是要上升到了30比1?那到時候會試呢?又該是多少比一?這數字要是傳出去,這讀書人還不得都造反啊!

為了大家的情緒考慮,也就只好在這前三場的考試問題上折騰了!好歹把那些學問一般,運氣一般,發揮也一般的先刷下去一些不是!反正不是三年兩回嗎,這機會還是可以的,再說了真正有些身份,大家惹不起的人家,要嗎學問不成的,若是家裏有四品以上的官員,那是有監生的名額的,四品不到的,也大多有路子花錢買個監生的,到時候直接參加秋闈,也算是讀書人了不是!還能和好些人混個同科什麽的。要嗎學問自家有把握,名師點頭,說是能通過的才來考試,一般都是能順利過去的,來也是想求個什麽刻苦,什麽親民的名聲。反正一般這些官宦人家那是怎麽也不會讓家裏人這麽倒黴,就是硬拽也能弄完三場的,要是真的沒通過,那也只能說你實在是太菜了!

邢德全在填資料的時候,人家縣官已經發現了,這次考試居然來了個五品官的兒子,哎呦,還有侄子,立馬就覺得這估計就是那個第二種情況,屬於讀書還成的,心裏倒是對邢德全多看重了幾分,想著在考試的時候多看看,這孩子怎麽樣!要是真是個還行的,自然自己也是要給同朝為官的邢大人一點面子的。

邢德全雖然不知道這縣官已經註意到了他,但是他畢竟人情世故經歷的多些,自然也明白這裏頭的道道,倒是一點都不擔心,他現在想的是,這父親上回說的,什麽幫著自己安排好了,這到底是安排在哪一個環節上?要說是院試,估計難,院試可是提學官監考,還要謄卷子什麽的,要作弊有些難啊!縣官?沒有聽說這個大人和自家有什麽關系啊?至於府試!這蘇州府的知府,好像也沒有聽說有什麽交情啊?

想了好半天,楞是沒有想出個大概來,不過他既然知道了父親有安排,那自己只要好好的發揮自己的本事就是了,考中也好,考不中也好,反正父親說了,就是最後被刷下來,他也能買個監生,只是想著名聲上好聽些罷了!好歹也是自己考過的不是!能考出一場,是一場,都是資本啊!

想到這些,他心中很是安穩,只顧著準備自己考試的事情,不去想那些有的沒的了,至於什麽考前的緊張什麽的,更是浮雲啊,浮雲!

其實這是他不知道!那什麽安排好了這樣的話,那是邢老爺糊弄他呢!他一個兵部的官員,還是個舉人出身,能有多少的人脈?就是有,大半也都在武人上,誰讓他這樣的人接觸的多呢!至於文人上面,也只有當年幾個一同中舉的幾個相對交好的人了,可是,那些人情,也不是能隨便用的啊!為了這麽一個最低等的考試去煩人家,他還真是還不如一開始就直接給兒子買一個呢!

不過他知道自己這個兒子最近的學問,其實真的是長進了,特別是那一手字,還是可以入眼的,考秀才還是真的有點可能的,這才想著讓他試試。可是也明白這是個老實孩子,又沒有見過什麽世面,說句不好聽的,這連家門都沒有出去過幾回,更不用說是出京了!這要是去了蘇州,還不定怎麽不安呢!

慈父心腸啊!為了兒子能靜下心來,好好考試,就隨口扯了這麽一個說法,想著安兒子的心,讓兒子多些底氣,真是什麽都想到了。

都說是知子莫若父,這還真是說對了,就算是有了邢老爺的保證,有了充分的思想準備,當邢德全真的領著考籃,步入考場的時候,依然是緊張的不行,同手同腳,連考房的號碼都差點看不清楚了!只覺得耳朵耳鳴,心跳加速,渾身發軟。

好在這裏的衙役那是看多了像是邢德全這樣的情況,幫著一個個領到了各自的考棚,這才走開。

看著發下的白紙,聽著銅鑼的敲擊,在看到另一邊掛上的考題,邢德全整整用了一炷香的時間,才算是平靜了下來。

一邊磨著墨,一邊開始沈靜在那些考題中,考試開始了,命運也開始了!

21中

縣試真的是最簡單啊!等邢德全考完出來,再回頭看了一眼那扇門,真的是不由的長長的送了一口氣。

這縣試,說白了其實不過是填空題,簡答題,外帶一首小詩。真的是簡單的不能再簡單了,凡是把書都背過一遍的,基本上都能答出來,能評定優劣的其實就是三大要素,第一,字跡,縣試是不用謄卷的,所以這第一印象是很重要的,整潔,大方,字體較好,那是很占便宜的。第二,那就是小詩做的妥帖,和考官的心意。第三,這才是你回答的簡答題的深度問題。和回答的條理性。

但是你只要把填空題,簡答題都回答正確了,哪怕是回答的有些漏上一二個字,只要前面三條都做的很好,他也能給你通過,這是個個人意向比較重要的問題。就是說看看你運氣了,要是考官看你順眼,那也就能過了。

從邢德全答完,他其實已經可以肯定自己一定是能過了,就是隨後出來的邢忠,臉上也是帶著笑意,看來也是心裏有底的。

也不知道是怎麽了,邢德全這個時候腦子裏居然很是不著調的想著另外的一個問題:自己上輩子真是個傻子,早知道這樣,怎麽上輩子就不知道來考上一回呢!這不是白送的童生名分嗎!怪不得聽說有些地方還有□歲的童生呢,果然知道占便宜的人真的是不少啊!

這話要是讓邢老爺聽見,估計真的是要錘他了!什麽叫白送的!真要是背書都背不好,背不全,這考不考得上還真是難說呢!要不是他現在有些出息了,他才不會讓兒子來考試呢!這要是連縣試都過不了,那不是丟人啊!

邢德全這是把這半年來他差點頭懸梁,錐刺股的刻苦全忘在腦後了呢!

縣城裏邢家的一處糧鋪的後院,邢德全,邢忠兩兄弟,還有好幾個邢家資助的學子,同鄉的考生都在一處坐著,神情有些緊張的喝著茶,今天是縣試的第二天,也就是開榜的日子,雖然大家似乎對於自己的這次考試都很有些信心,可是這畢竟是考試,還是這裏頭大多數人的第一次考試,緊張還是免不了的。

要說,縣試的成績出來是最快的,很多地方,要是遇上了一個手腳快的官員,交了卷,基本上,這考官就已經把你是否中給批示出來了,就算是人多,這畢竟是相對簡單的考核,批卷子也較快,第二天出榜那是穩穩的。

說白了,這其實更像是一種確定你是否讀完,背完了專用書籍的考核,就和你有了保人,有了備案,就算你沒有通過也能獲得童生資格,表明你身家清白一樣。是一種資格的認可。

“大哥,你的茶倒在我杯子裏了。”

邢德全是這裏頭幾個人裏神情最為松快的,沒法子,人家不是有個當官的爹嗎!只要都填對了,還真是沒什麽太過擔憂的,所以相對好些,其實就是邢忠,這一次也應該是這樣的,只是個孩子比邢德全還老實,楞是沒有想到這一層,還一個勁的恍惚著呢!

這不是,想倒杯茶定定神,結果倒到了邊上的杯子裏。順帶還讓堂弟給鄙視了!邢忠臉都紅了。忙不疊的又在自己杯子裏到了一會,嘴硬的說道:

“這不是看你杯子幹了嗎!想著你多喝些。”

什麽多喝些,這語無倫次的,心態真是差啊!邢德全暗暗的翻了一個白眼,不過面上還是要給邢忠留點面子的,便轉了一個話題,說道:

“我不是讓人去看了嗎!只要一放榜,咱們就去,這裏離著最近了,不過是幾步路,也省的在那裏傻站著了,多好,天都這麽熱了,人一多可全是汗味。”

這一說,大家都忍不住笑了。邢德全不過是在號房裏呆了一天,這一出來,第一件事不是對答案什麽的,竟然是直接洗澡,把大家都給楞住了。而理由是,身上有汗味,他難受!

可是這孩子以前沒有潔癖啊!來這裏住了幾天了,也沒見他這樣喜歡洗澡啊!大家有點疑惑了,詢問了半天,這才從邢德全的嘴裏知道,這孩子這次真的是很倒黴啊!不是他有潔癖,也不是他講究,而是他好死不死的和一個身上有著狐臭的家夥正好相鄰,最要命的是交卷的時候,出來的時候,還正好走在了一起,直接把邢德全熏得,差點沒暈了過去。這回來能不洗澡嗎!考場裏可是被折磨了整整一天啊!這味道,按照邢德全的說法,那是巡場的人都不敢靠近啊!

這時候邢德全一說,大家還有什麽不明白的,估計這家夥是怕這去看個榜又遇上那一位呢!一陣的說笑打趣,倒是讓這屋子裏的氣氛松快了好些。

沒有多久,這外頭一陣陣的大喊聲響了起來,聽著這聲音,應該是這鋪子的小二,負責盯著那縣衙門口的布告欄的家夥,還沒有聽到他說的到底是什麽呢,一窩子人就已經急匆匆的往外走了。誰也不比是慢一些。可見這還是都緊張啊!

邢德全這個時候那是誰也管不了了,直接往那布告欄前頭擠,眼睛還透過一個個大腦袋,往裏頭瞄,他也知道自己的情況,也不往前頭看,只在中間和後面找,看了半天,居然沒有自己的名字,邢德全的冷汗都要下來了,只覺得天旋地轉的,就在這個時候,他聽到了邢忠大聲的喊著他的名字。

“弟弟,弟弟,邢德全,中了,中了,第四名,弟弟,中了,真的中了。”

聽到這話,邢德全的眼神才猛的往那榜單的前頭幾名看去,這一看,他立馬就是渾身的熱血都開始湧動了,只覺得這世上在沒有這樣歡喜的事情了。自己的名字果然就在前面,在第四個的位置上。

這時候他也想到了邢忠,忙又多看了幾眼,立馬就在第十名的地方,找到了邢忠的名字,兄弟兩個同時通過了,他歡喜的心都要炸開了。猛的跳了起來,拼命的往邢忠所在的方向擠。兄弟兩個狠狠的抱在了一起,叫著,跳著。歡呼著他們旗開得勝的歡喜。

等稍稍平靜了些,他們才有功夫去看其他人的成績,不知道是不是這一次縣官的心情特別好,他們邢家資助的幾個居然都通過了。那幾個相鄰也個個喜笑顏開的相互慶祝,不用說,都算是榜上有名了!

邢德全看著這歡喜的場面,不知怎的,這眼睛突然有些發澀了。有什麽東西不受控制的想要湧出來,他忙狠狠的揉了揉面頰,抑制住了那失態的樣子,大聲的對著那些個和他一起狂奔而來的人喊道:

“走,回去喝酒去,我們慶祝一下。”

隨手扯下了身上的荷包,丟給了身邊的小廝,

“好酒,好菜,快去弄來,讓他們送到糧鋪後院,一點要快。”

小廝似乎也感染了這一份快樂,那答應的聲音,清脆,響亮,飛快的跑開了,邢忠拉著邢德全的手,抓的緊緊的,眼睛亮的嚇人,一邊走,一邊喊:

“做到了,我做到了,我真的考過了!”

雖然只是最底層的考試,最然只是最簡單的考試,但是這也是一種承認,也是一種榮耀,也是一種肯定,這一天,大家都醉了。

22賞

一行人一起來考試,這自然也是要一起回去的,倒下一場府試還有兩個月呢,這時間也不可能就直接往蘇州府去不是!

再說了,這裏離著蘇州實在是近,提前個一天估計也就差不多了。大家說好了,到時候還是和這次一樣,在邢家集合,然後一起出發,還在邢家在在蘇州城裏的店鋪落腳,免得沒有住宿的地方。

這樣一來雖然麻煩邢家的事情多了些,不過這年頭,這樣的事情還真是不少,不是一家兩家的事,凡是有些善名的人家都有這樣的事情做過。就是以前邢家沒有起來的時候,邢老爺也曾借住過其他人家家裏。

到了村口,那些同鄉的自然都自己回去了,不過那幾個受到邢家資助的自然還要到邢家老宅去,怎麽也要感謝一下不是,不然也太不上路了!

邢大老爺今天那是眉開眼笑啊!一方面是自家兒子,侄子爭氣,得了個開門紅,另一方面也是充分的體現了自己的識人之明,看看他選的幾個,都是好樣的。

看著行禮的那幾個,邢大老爺笑瞇著眼睛,厚厚的大手掌一拍,就從後面走出了好幾個人來,拿著好些的包裹,每一個上頭還寫著簽子,分送到了那些得到邢家資助的幾個人手上。

“這裏頭是按著你們的身量做的袍子,方巾,正好兩套,雖不是什麽好衣料,只是細棉布,卻是平日子可以穿的。如今你們也是童生了,到了府衙考試,總要有些體面,另外還有個荷包,是老爺我給的賀儀,且收著吧。”

說完便看著幾人驚喜交加的表情很是得意。他這一手還是他媳婦給出的主意,這讚助銀子什麽的太□裸了,好歹也是官宦人家,怎麽也要做點收攏人性的溫婉做派,果然這一出手,立馬就很有效果啊!

站在最後面的謝遜,是這裏頭年紀最大的一個,已經十八歲了,也是第一個在潭磊事件後找上門想要求助的學子,更是這幾個人裏底子最好,經歷又最坎坷的一個。他拿著手裏的包裹,低著頭,什麽都沒有說,只是上前深深的行了一個大禮,然後轉身就回去了。不過從他緊握的雙手上,誰都看得出他的心很不平靜。

邢德全看著這個背脊挺得筆直的男子,眼中露出了一絲的深意,他很看好這個人,真的很看好,他的故事簡直就是天將降大任的預兆,這樣的人將來必然有出息。

說來這謝遜出生的時候,家境真的是很不錯的,他祖父是個舉人,在一個勳貴子弟擔任的知縣手下做師爺,不說月銀如何,就是平常的油水,過年過節的賞錢也是一等一的。當時謝家那是三進的大宅,百畝的土地,家裏也是雇著長工的。就是他父親也是個秀才,十足十的好人家。

可惜天有不測風雲,這勳貴子弟做官不好好做,還一個勁的瞎折騰,雖說有自家後臺在那裏,混了好些年沒有出岔子,可是到底還是有疏忽的地方。等出了事,他自己倒是一走了之,回家了,連累的這個謝家祖父有了牢獄之災,謝家那是賣房子賣地,才把老爺子給救了出來。

這人是救出來了,可是身子卻是垮了,請醫吃藥,又是一大筆的花費,連他娘的嫁妝都添了進去那還是不行了,死的時候,這謝遜才不過六歲,之後就是他父親在家裏開個私塾,支撐著養家糊口,好容易又攢著銀錢重新買了小院子,買了幾畝地,恢覆了平靜,不想他父親出門考舉人的路上又出事了,沖撞了貴人,推攘間一頭栽進了湖裏,撈起來的時候,就已經暈了過去。這下子考試是不成了,有好心人幫著送了回來,不想這一下子卻再也沒起來過。私塾停了,地也賣了,這才拾掇好了父親的身後事。那時候謝遜不過十一歲。

這一下,家裏只剩下了他還有那個寡母,祖母,還有一個六歲的妹妹,三個女人,他一個孩子居然就成了家裏唯一的男丁,頂門立戶的人,家裏從此只能靠著兩個女人做針線糊口,他呢,也就是在外頭的書店幫著抄書掙點家用。可是這畢竟不是什麽正緊的活計,家裏為了吃飽飯,那是連稍微整齊些的衣裳都當了個幹凈。沒田沒地,日子過得分外的艱難。

最讓人難受的是,不知道什麽時候起,有些個嘴碎的傳出話來,說什麽都是他妹妹出生的時辰不好,克到了家裏人,這才有的這一連串的禍事,看看才出生沒多久就開始一家子走了黴運了。

這樣的話謝遜一家子自然是不信的,但是這卻影響到了這小姑娘的性子,到現在已經成了一個唯唯諾諾的樣子,眼瞅著這都十三歲了,連人都不敢見,謝遜心疼的厲害,卻沒有一點的法子。

在他看來,這都是那些權貴人家的不是,要不是他們肆意妄為,要不是他們視自己這樣的人家為螻蟻,自家又怎麽會出這樣的事情?他心裏還有這一股子邪火,想著要為祖父,為父親出氣報仇呢!

要報仇,那他就必須自己也當官,還要當大官。可是他家裏已經供不起他讀書了,他除了自學,除了反覆的研讀祖父,父親留下的書籍,已經沒有了任何的辦法。正在這個時候,邢家資助了潭磊,這讓他看到了希望。

他不是其他那些沒有見過世面的人,他很明白,自己若是接受了邢家的資助,那麽等於就是把自己的前程賣給了邢家,可是他除了這樣還有什麽出路?當然他也不想做別人的刀,為一些不堪的人家賣命,所以在有了這個心思後,他細細的打聽了邢家的事情。

邢家也是寒門出身,不是他所厭惡的那種權貴人家,邢家的二老爺在京城不過是五品的官,邢家在外名聲很是不錯,邢家子嗣不豐等等。

一系列的事情,謝遜認為他看穿了這邢家資助寒門學子的目的,那就是自家孩子人太少了,資助了其他人和他們的孩子一起考試,是為了讓自家孩子以後多些臂助,以後做官也容易些。

謝遜心裏有了底,於是便瞞著家裏的母親,祖母,去了邢家,當了第一個吃螃蟹的人,雖然他明白,這樣一來,或許自己會有些不好聽的什麽攀附什麽的名聲,但是他認為值得,因為他還有夢,還有仇,他需要這樣的機會!

雖然他心裏,把邢家的這一次資助當成了交換,當成了互利,可是這一段時間邢家做的事情,卻已然讓他感動,特別是這一次的那個包裹,他更是感受到了邢家的誠心誠意的平等對待。送書,送筆墨,那都是直接送到了刀口上,他除了抄書掙銀子,筆墨這樣的東西,平日子都不敢多用,就怕損耗太大,費銀錢,這次邢家送來的,簡直就是雪中送炭。而包裹裏的衣衫,更是全了他的臉面,他身上早就沒有一件衣服是沒有補丁的,如今勉強能穿出去的,也是他父親留下的舊衣,領口,袖口,也是補了好幾回了的。

更別提那個荷包了,他也是經歷過事情的,自然明白,這所謂的荷包不過是個說辭,裏頭必然是盛了些銀兩的,他這一考試就是大半年的時間,必然耽擱了抄書的差事,家裏吃喝估計都要成問題了,可是他已經得到邢家資助繳納了考試的銀子,怎麽也不好在提出讓邢家幫著他養家糊口吧!這也太丟人了!

可是邢家又一次做在了前頭,裏頭不管是多少銀錢,哪怕只有一兩,也夠家裏這一段時間的吃喝了。真正是想的周到又體貼,還兼顧了他們的臉面,這科考順利的賀銀,多好的接濟的借口啊!

謝遜回到家中,看到祖母,母親,妹妹,已經倚門相望,滿臉的激動,他就忍不住快走了幾步。真正是相對淚眼啊!

“好孫兒,你終於也出息了。”

老祖母不過是說了一句話,就再也說不出話來了,轉身,拭著眼淚往裏頭走去,想來是給祖父燒香去了。

謝遜和家人說了邢家的安排,也拿出了那個包裹給大家看,果然,裏頭是兩套青色細棉布的衣衫,那青色的荷包裏,更是裝了二兩的銀裸子。不多不少,恰到好處。謝家老太太忍不住不斷的念佛,聲稱要替邢家每天念一段經文,保佑邢家這樣的好人家善有善報。

另一邊其他幾家人家回到了家裏,對著這一包裹的東西,也都是歡喜無限,潭磊家的老娘更是直接抱著潭磊就是一陣的大哭,他家有地,還有二女采摘野菜野果飽腹,這二兩銀子那是直接可以派上大用場的,比如把早就失修多年,幾次差點坍塌下來的泥草屋子休整一下,讓他們一家子不至於總住著危房,不知道哪天就讓倒下的屋子給壓著了!譚家老娘是個利索的,帶著二子二女,向著邢家的方向就跪下磕了幾個頭,並告誡子女,這邢家對他們家那是大恩,以後一定要好好報答,便是以後考不上秀才,也要到邢家書院,好好做工。

這一天那是各有各的歡喜啊!

23信

就在他們考試通過,邢大老爺特意寫了信,給京城的邢老爺報喜,到了官路驛站送信的時候,巧合的拿到了邢老爺從京城給邢德全寄來的信。

要說我們的邢老爺啊,在接到邢德全寫的關於資助那些寒門士子的信件的時候,那是歡喜的差點仰天大笑啊!頭一次,他覺得自己這個兒子在眼光上還是有些長處的,在決斷上也有自己的風格,很是欣慰啊!

雖然關於這裏頭的語氣什麽的都顯得軟弱,顯得過於仁厚了些,但是人家邢老爺是當爹的,是吧,所以選擇性的忽略了這些,只是看到了這樣做的好處,並欣喜與自家兒子居然也知道了怎麽放長線釣大魚。

樂顛顛的邢老爺拿著書信就想到後堂給自家太太,讓她知道知道,自己這個兒子也是個可以造就的,只是才走了一半,他就突然想起,自己的太太已經不是田氏了,而是改成了王氏,不是那個對著唯一的兒子還挑三揀四,看不順眼的人了,邢老爺難得站在院子裏長長的嘆了口氣。

二十多年的夫妻啊!還是他還沒有考上舉人之前的娶的,說一句糟糠之妻也不為過,也是共同受過苦,遭過罪的,邢老爺雖然對著別人算計的狠了些,可是對著自己家人真的其實還算是心軟的,要知道這田氏常年無所出,一直到成親第八年才生了一個女兒,之後更是沒有了消息,可是邢老爺呢!楞是沒有讓一個孩子出生在田氏生產之前,等邢大姐出生後,看著嫡子無望,這才讓後院其他人開始有了生產的機會,可以說,他已經做得很不錯了。在這個無子,或是七年無所出,可以休妻的年代裏,邢老爺真的可以算得上是一個有情有義的丈夫了。

若不是田家那個舅老爺做事情做得太過,若不是田氏對著庶出的幾個孩子太過苛責無情,姐弟兩個生生的踩到了邢老爺的底線上,他也不會做得這麽絕。實在是被田氏弄得心冷了,對田家產生了濃濃的怨恨,這才出此下策啊!

邢老爺想了想以前的事情,心裏多少有些不得勁,有心去探望田氏,卻又怕就此讓田家人攀扯上,以後給孩子們帶來麻煩,最後也只好不了了之了,心裏對著自己說道:

罷了,就當是沒有這個人吧,以後把大姐兒嫁個好人家,多照顧些也就是了,畢竟是她唯一的孩子,想來,她也想著她好的吧!

再想想如今的王氏,邢老爺自己也忍不住嘆息了,真是不能比啊!這小戶人家出來的和宮裏出來的,這差距實在是太大了些,只要有個眼睛的都看得出來啊!不說別的,就是這教養上!那是天差地遠啊!更別說還能幫著邢老爺結交各家女眷,幫著聯絡有無,真是賢內助啊!

想到這裏,邢老爺又看了自己手上的那封信一眼,快步往裏頭走去,不管怎麽樣,如今這兒子是記在王氏名下的,是王氏的兒子,兒子有信回來,總要讓這個母親知道一二的。

果然,王氏看到邢德全的信很是歡喜,因為這老實孩子很是恭敬的還在信上問候了王氏這個母親,還說什麽會努力科考,讓母親臉上有光的話,讓王氏深深的感受到了兒子的孝順。

她不是田氏,沒有那樣的短視,也沒有其他人在她耳邊說著這個家裏唯一的兒子的威脅論,更不了解之前邢德全童鞋懦弱,老實,不堪造就的樣子,她的心裏只有自己進了邢家後親眼看到的邢德全的形象,那就是孝順,懂事,老實,忠厚,還知道上進,簡直就是完美的繼子的樣子。她怎麽會不滿意,不喜歡?她是宮裏出來的,知道的也多,更明白自己這個年紀,生產的可能性有多低,自然在一開始就把將來的養老問題放到了邢德全的身上。

如今這個寄予厚望的兒子能在千裏之外還想著自己,自然是歡喜無限的。對著邢老爺也多了幾分溫柔,在她看來,上一個太太不把這個兒子當一回事,不費心教養,這一點是個人都知道了,那麽是誰把孩子養的這樣好的?自然是邢老爺這個父親了,這樣會養孩子的男人,那自然也是個心細的,也是個有見識的,如今又把這樣的好孩子放到自己名下,不僅是解決了兒子的身份問題,也是考慮到了自己以後的養老問題,自己可是比邢老爺小了十歲呢!多好的男人啊!自己自然要緊緊抓住了,多多用心維護夫妻關系了。免得被別的什麽狐媚子什麽的攏了去。

這人啊,屁股決定腦袋,那是一定的啊!這王氏當了邢家的太太,這考慮起事情來,那是和原來的嬤嬤身份是一點都不一樣了呢!學會了吃醋,學會了為整個家的利益考慮,學會了怎麽收攏孩子的心,學會了怎麽做一個當家主母。

因為邢老爺曾給她透露過對於邢大姐的期望,王氏那是把教導大姑娘當做了工作重點啊!那個大姑娘被她拿著世家大族的規矩狠狠的拾掇了一番,還督促著邢老爺請了女先生,除了要教導她讀書,還有衣料首飾的搭配,化妝什麽的,最要命的是還要背誦各種官職品階,各級誥命等級,並分辨他們的服飾,首飾的規格,各種等級建築上的分別,理由很簡單,大家女兒,那可都是銀錢堆出來的嬌花,一般都是詩書上都有些造詣的,風姿綽約,氣質高雅,咱們家如今才開始著重培養,已經晚了,只好把一些表面上的東西加強些,好歹也能見些世面,懂些門道,免得露出怯弱之象來。就是兩個庶女,也被她帶在身邊,言傳身教,好歹她們還小,把這性子掰過來還有些希望。反正在她手裏翻不出花樣,好好的教導著規矩,一言一行,都嚴格的按照大家貴女的標準,說不得以後還能有大用處呢!

“老爺,孩子真是個好孩子,明明做的都是好事,這信裏還這樣的請罪,可見在兒子心裏,您這個父親有多重要了!”

“這事情確實做的不錯,這些都是老家的鄉鄰,能多幫上一分是一分,將來,有了同鄉的幫扶,這孩子才能走的更順暢些,也是我離家多年,忽略了,要是早些做,說不得,現下就能好些人手了。”

邢老爺摸著胡子,瞇著眼睛,略略思索了一番,然後對著王氏說道:

“這次他是用了買地的銀子,這後繼估計也還需要些,我想著,不如去信,索性把這買地的事情停一停,下回再說,先把這事料理清楚,再說了,這大哥說的書院的事情也是要緊的,說不得就能成為我們邢家的一個退路。你覺得怎麽樣?”

這有商有量的態度,王氏很是舒心,雖然這樣的事情,說到底,是邢老爺已經自己做了決定了,沒有自己反駁的餘地,但是能這樣問自己,也已經是給足了臉面了,在那邊上的丫頭婆子的眼裏,那也是老爺看重自己的標示不是!絕對的有利於自己掌控家宅的。

王氏忙笑著斜了邢老爺一眼,開口說道:

“看老爺說的,難不成我是那種不知道為子孫計的無知婦人?這明明就是件大好事,說不得過上些年,邢家也能在老家被稱之為書香傳家的名門了。若是能出個大儒,咱們家的門第才能更貴重呢!”

這夫妻倆都是個看的長遠的,那是一說就合拍啊!邢老爺很是滿意!樂呵呵的回去寫信去了,也就是邢大老爺收到的那封信。當然在邢老爺那裏他覺得這書院的事情,估計是自家大哥的主意,一個勁的在信裏囑咐兒子聽大伯的話,不要可惜那些良田,邢家百年大計要緊,楞是沒有想到這根本就是自家兒子的主意。

24雛形

要說這修書院的銀子,就先要說這一次邢家老爺讓張順和兒子帶了多少銀子買地。土地這東西大家都知道,它的價值完全就是根據收成定的,良田什麽的,那都是大家都喜歡的,按說,越是人多,越是繁華的地方,地價也該是越貴,像在京城最起碼就是4兩銀子一畝地,這還要是在京城三十裏上下距離的地方。要是什麽甘陜之地,那3兩基本就能搞定了,而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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